从停车场刚好能望到216房间,窗边那两个身影来回穿梭,看不见他们的表情,看上去焦躁不已。
至亲骨肉,应该在危难之际互相扶持,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。
一看见就想逃离,就连隔着半条街远远的瞭望,都会心神不宁。
“果果,这个钱是你辛苦赚的,收好。”程以恩从包里掏出那个纸袋子,递给她。
郝果果吓了一跳,眼睛都瞪圆了,像推烫手山芋一样往外推:
“这个东西怎么在你这里?那他们...”
程以恩自然知道她的顾虑,将纸袋放在她的臂弯,安慰说:
“放心,周樾跟他们谈了一笔不错的交易,他们会赚很多钱,远超这些。他们不会为难你。”
双手捧着这失而复得的血汗钱,郝果果有些情难自已。
她低下头,微微哽咽着说:
“我知道,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肯帮我的。以恩,你帮我太大的忙了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。”
“你可以跟我说实话。我们曾经患难过,我值得一句真话。”
程以恩抬手,帮她把落在额角的碎发勾起来,别在耳后,轻轻捧着她的脸,抬高,让她的眼睛正视自己。
郝果果深吸一口气,表情有些慌乱:“你说的是什么事情?”
程以恩抿唇,不紧不慢的问:“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?”
郝果果清清嗓子,似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气,抬眸看着程以恩说:
“你去酒吧的那次,是我骗你去的。”
程以恩点头,愿意把这个事情摊开来聊:
“你为了制造车祸的假象,不惜自己开车往树上撞,我不相信你单纯是为了害我。为什么?”
郝果果叹一口气,摇摇头,坦诚的说:
“我就是没脑子,上了吴耀扬的当。”
程以恩拧眉:“你跟他很熟吗?”
郝果果沉思片刻,小声说:
“当初我在会所打工,就是我认识你姐的地方,他爸是会所经理,他也经常去,就是那时候认识的。后来会所被封,我被当成三陪抓进派出所,是他把我保释出来的,推荐我去日料店。他平时不找我,只在有朋友去日料店的时候才会联系。不过他有我爸的联系方式,也一直拿我爸来威胁我。”
事情果然跟程以恩料想的差不多,做局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吴耀扬。
他想毁了温雨妍,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,身边所有的无名小卒都可以成为牺牲品。
程以恩抬眸,眼神闪过一丝杀气:
“这次是他泄密?”
“我不知道,是王老板先找到我的,”
郝果果摇摇头,一脸茫然失措:
“或许是吴耀扬和王老板私底下有联系,要不然我真的想不到,还有谁会这么精准拿捏我。”
程以恩:“他当时是怎么承诺你的?”
郝果果顿了顿,犹豫着说:“他承诺我会给我升厨师。但我不是这个才骗你去的。是他说,这件事情能解开你的心结,我就信了。”
程以恩拧眉:“我什么心结?”
“你以前被欺负到退学的事。”
郝果果顿了顿,思忖片刻之后,鼓起勇气看着程以恩的眼睛说:
“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,我们一起打工的时候,你半夜睡觉总是惊醒,还总是说梦话。我不敢跟你说,怕吓到你。你现在不是以前了,你有能力把她们欠你的债讨回来。我很崇拜你,因为你有能力把自己从泥潭里拉出来。我总是很差。”
听这个荒谬的说法,程以恩气不打一处来。
她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,难怪吴耀扬竟然能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把她诓骗过去。
“你觉得老板是傻子吗?他做的可是餐饮业,如果你的能力达不到,他可能会请一个会毁了自己生意的人当厨师吗?”
郝果果眨眼看她,声音带着哭腔:“你别生气,我真的知道错了。”
“不,你不知道。”
程以恩顿了顿,压抑一下自己的情绪,耐心跟郝果果解释说:
“你能当厨师,是因为你一单一单跑外卖,老板看重你吃苦耐劳,你去后厨后,没日没夜的准备配料,老板看重你踏实努力,最后又一单一单的收集了200个好评,因为你守规矩又肯学习,你靠自己通过了所有的考验,得到了晋升的机会,跟他有什么关系?”
郝果果满眼懊悔:
“我就是太害怕了,他说我没有学历,户口也不在这里,老家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...”
程以恩抓住郝果果的肩膀,看着她的眼睛,认真的,一字一句的说:
“没有学历就去提升学历,考夜大或者函授,学校的大门永远都敞开着。户口不在这里又怎么了?这座城市没有户口的人多了,你看到警察赶人走了吗?”
郝果果终于憋不住了,泪水淌下来:
“对不起,我真的知道错了,我会长记性的。”
程以恩抬手帮她把泪水擦掉。
没有家人托举的女孩子,总是要独自经历许多千刀万剐的日子,才能够堂堂正正的活在当下。
“以恩,我们还能当朋友吗?”郝果果小心翼翼地问。
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。
程以恩坦白:
“你拉过我姐一把,为她保存体面,我永远感激你。如果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,你知道怎么联系我。”
临分别前,郝果果拉住程以恩的手。
不知是紧张还是难过的缘故,她的手在微微颤抖。
“程以恩,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。”
郝果果放开程以恩的手臂,深吸一口气,缓缓地说:
“你姐出事那天,现场还有一个人。”
程以恩停下脚步,转回头来,脸色阴沉:
“谁?”
郝果果吸了吸鼻子,说:
“那天的局其实是一个生日派对,那么多人聚在一起,就是为那个人庆生的。我进去送酒时听他们说,明天你就20岁了,不能把处男的身份拖到二字头,然后就把他和已经喝醉的你姐推到隔间里了。”
程以恩目光似火:
“是谁?”
郝果果摇头,声音弱下去:
“包间里的灯光很暗,我没有看见他的脸。老板有交代,做服务生的不准随便盯着客人看,放下东西就走,所以我没有看清。”
程以恩向她逼近一步:
“我问你是谁?”
郝果果被她吓得往后退一步:
“我的记忆也不一定准,毕竟人的相貌,气质,身材都会随着时间变化...”
程以恩没有耐心听她打圆场,抓住郝果果的手,用力攥着,咬着牙问:
“你怀疑谁?”
“周樾!”
郝果果强忍着痛,轻声说:
“我感觉,真的很像周樾。”
程以恩松开手。
她永远都忘不了姐姐出事那一天,7月24日。
确实是周樾的生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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